2 你的女性观是什么样的?在你的处女作《蓝色骨头》里,“母亲”被当成第一主角——
我没有刻意地把女人当成主角,只是这样一个故事最适合表达我想说的。很多人喜欢“文革”那段,是因为那个时代是过去时,有距离,大家都有审视或者欣赏的自信。当代的段落离人们太近了,我们就身处其中,还没来得及总结,所以无从下口。
爱情可以门不当户不对,有一种连接就成立,可以是智慧和感情的连接,也可以是荷尔蒙和智慧的连接,就是各自在自己的领域里自由同时又彼此包容的状态。
欲望不是一个坏词,欲望和你的荷尔蒙一样,就是原始驱动力。不要把欲望看成是负面的东西,物质欲望带来物质文明,精神欲望带来精神文明。老说行尸走肉,肉不是坏肉,肉本身没错,全是肉没有灵魂不行,全是灵魂没有肉也不行。得达到一种平衡。平衡不是中庸。中庸站的是中间,平衡的出发点在边缘。边缘的不稳定带来增长。此消彼长,达到新的平衡,这是增长的过程。
我在《蓝色骨头》里也说了:“三脚架有三条腿才稳定,少了任何一条都要不停的运动。”我不是一个极简主义者,我觉得极简主义同极多主义一样,说到底是一个平衡的概念,就是说多点支撑一个稳定的状态是极简,而这些点必须是非常多元的,必须是冲突的力量、对立的力量,才能支撑起另外一个高度,如果你没有对抗的力量你就不会稳定,说白了我们都需要跟我们不一样的观点来支撑我们的价值观。
对,因为艺术家是发力的,人在发力的时候是纯洁的、是不平衡的,他是在破坏平衡,这种破坏是在促进进步,是一种提升。当原有的平衡被打破,就需要另外两个东西也发展起来。
我觉得人体能量就是人权,人权就是政治。当你尊重人体能量的时候,你就会发现,你没有远离政治,只是政治在接近你了。艺术家应该保护自身的以及和我们一样的人身上的能量,创作的能量,释放的能量,善良的能量,去遏制那些不善的能量,这种东西确实是一个政治。而一个社会制度的制定,是围绕着道德还是围绕着能量?这会让社会走向两种完全不同的方向。空泛的道德时间长了就会瓦解,因为它没有生产力没有能量。
我觉得现在中国出现这样的能量是半个奇迹,另外两个奇迹一个是英国工业革命,另一个是日本明治维新,它把东方传统思想和西方体制结合起来,调动起极大的民族能量,虽然这个国家没有信仰,把天皇当成信仰——所以这个国家在某种程度上是不稳定的——但他们爆发出来的能量确实是不容忽视的。中国目前的能量调动是通过经济,这是一个很好的突破,使得这个民族开始启动了,但文化跟不上的话就前功尽弃,就失去平衡了。所以我觉得这个时候真的需要艺术家去考虑这些问题,去不厌其烦地表现这些矛盾、这些可能性,让大家意识到未来的可能性。
没必要给人的命运做太多的规定。我认为干自己喜欢干的事儿最有意义。要是高谈阔论的话我肯定跟很多人比不了,我在他们面前就是时尚的甚至是粉墨登场的一个明星,我跟他们争天下没什么意义,我们的知识结构也不一样。当别人说你是一个摇滚歌星的时候你高高兴兴地当你的歌星就完了,但是,当你有了孩子,有了责任的时候,你也不要放弃。
我不知道学校里怎么看,反正我觉得所谓的成功学就是有房子、有车、能出国购物,而并不是想出国学习。大家觉得有钱了就可以控制自己的命运,这种价值观很容易理解,也很容易调动起来能量,这种能量目前来说在中国是第一能量,所有人都在试图用商业成功改变自己的命运,同时给自己带来安全感。
我觉得任何一个单方面的支撑都是不安全的。你只相信情感的也不行,你只相信商业的也不行,你只相信理想的也不行,只有在三个都稳定的时候,生命才能真正成立。人的生命自我调整能力是非常强的,当你自己某种东西太多的时候,你就会意识到你缺什么。因为生命里都有这种素质。
很多人总在使用历史和传统文化来说明自己的观点,实际上人们更想表达的还是自身的内在的愿望,只不过他长期的教育让他觉得他用自己的表达方式没有说服力,真正要表达自己的时候,特别软弱特别不自信,所以就拿传统文化来用一下,实际上传统文化已经变成了一种工具性的文化。所以我认为传统文化给了我们特别多不自信,同时自负的时候又盲目自负,都是属于表达不清楚自己。我觉得中国早就应该有摇滚乐,摇滚乐颠覆了知识给你带来的负担,它让你重新洗牌,让你重新面对自己,同时获取自然的表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