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是自然表达,而且是理性的表达,因为艺术给你带来的是一种非常理性的观察和思考。这种理性思考最简单的一种鉴别就是非政治性的非商业性的。
以前一谈到政治大家都会害怕,好多人认为我不战胜恐惧就没法理性思维,这些都不是理性思维,理性思维在某种程度上是超越恐惧的。这种超越恐惧的能力实际上是在一种抽象的存在空间,中国历史里没人告诉我们这种空间的价值。
非商业性的思想在中国传统文化里可能更多一点,因为轻商是个传统。但它肯定是政治性的或者学术性的。真正的非商业不是讨厌利益,而是很干净的去做艺术,不以商业为目的。这种非商业非政治的思考能清楚地表达自己,同时,当你有利益诉求的时候也能说清楚,而不会为了面子,嘴上说不要利益实际上心里全是利益——这种表达实际上也在扭曲自己。
(问: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,人应该有的状态是特别真实地面对自己的任何欲望,包括表达欲?)
对,当人们受到尊重的时候,人的表达是流畅的。有人说法律的存在是限制人的自由,其实不是这样的,恰恰相反,法律是应该给人更多的自由。当你自己很清楚自己的时候,当你想表达的时候你就该很真实地表达,没有对别人的伤害,也没有恐惧——法律就该是这样保护人的表达欲。
我特别喜欢看到人认认真真的工作,我非常尊重这种人。你没必要在语言上说服我,我看到你这么认真地工作的时候,你自然就会感动我,我就会贴近你,愿意跟你聊天。各行各业都需要这样的人。所以你根本没必要看人的知识水平才跟他交流,你应该看他的状态跟他交流,你觉得他有意思愿意跟他交流分享的时候,才是对生命的享受。
我觉得文化保险是来自教育。文化保险就是拥有知识,而真正的保险是个人意识加上这些知识,再发展。所以现在的教育都不是线 现在的年轻人普遍追求官二代、富二代之类的,你觉得这个现象的问题出在哪?
我都不觉得它是个问题,这种东西很快就会过去。这种潮流符合小康精神,而小康精神官方是不会限制的。现在大部分人的中国梦就是小康,官二代、富二代都是浮在表面上的冒油的部分,是小康中的小康。而所谓小康生活是一种底线生活,它并不是一种真正的梦想。
我觉得任何一种没有愿望的价值观都是过眼烟云。一个人和一个国家的强大,有三个东西是必须齐备的,就是你的行动、你的方法和你的愿望,缺一不可。你要是只有愿望而没有行动,那就是一个乌托邦;或者你只有行动没有愿望,时间长了你就可能变得很坏;你只有行动没有方法,可能就是一个失败者、自虐者,走向歧途。
16 《网络处男》说的是聊天室时代的事,现在的网络变化你关注吗?比如微博、微信,你怎么看待这些社交方式的变化?
我觉得只是社交方式的变化,本质上没有变化。网络并没有给人的灵魂带来更多本质的改变。
今年的崔健没在北京开过一次专场演唱会,也没出新专辑,却比以往更忙。先是应北京现代舞团高艳津子之邀,为现代舞作品《春之祭》做音乐总监。这个经典的交响乐被崔健用刺耳的电音、不规则的节奏、咚咚咚的鼓声、大山里缥缈的人声给解构得让人心慌又亢奋,种种穿越时空的对话使得人们意识到,古典与现代可以跨越鸿沟直接对接。而现代音乐又多了一种可能性。但除去到现场感受到这种震撼的人,很少有人会意识到,很多年不出专辑的崔健其实不是写不出新歌,而是“歌曲”本身,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创造欲了。他向着更复杂、更让世人难以理解的自我表述世界进发了。
拍于几年前但至今才有机会面世的电影《蓝色骨头》,其实也可以看出他试图让完全不同的世界、不同的事物、不同的思想发生碰撞和对话的愿望。以我对他的了解,崔健不仅是个不畏惧困难的人,而且他相当地热爱困难与矛盾。这些阻塞在眼前的事物会让他兴奋,他的大脑会因此而不停地思考,以及去做。
日前在天桥剧场上演他导演的《春之祭》。没有来得及看,扼腕叹息。我不是到处追崔健的死忠粉,但不可否认,他的每次新的尝试都会给我带来巨大的心灵与审美的双重刺激,因此不忍错过。本版文字/金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