许多18 世纪的权威人士认为只要不过量饮用,巧克力总体还是利大于弊的。教皇克莱芒十一世阿尔巴尼的医生乔万尼·玛丽亚·兰奇希(GiovanniMaria Lancisi,1654—1720)就持有这一观点。他按照教皇的指示,对1705年在罗马出现的猝死问题进行了研究(也包括尸检)。当时的人们普遍认为,猝死是由于嗅闻了劣质鼻烟和过量饮用巧克力导致的。但兰奇希却在他1707年的报告中为巧克力证明,列举出一些常喝巧克力也能长寿的例子。
法国的饮食作家路易·莱梅里(Louis Lemery)对巧克力也持有肯定的态度,他在1702 年伦敦版的《陈腐的食物》(Trite des Aliments)一书中称:“巧克力可让人恢复精力、增强体人,让饮用者变得更强壮:它可以掩盖酒气、提升性欲,并消除体液的不利影响。”
我们可以举一个巧克力能提升各种年龄的人的“性欲”的例子(但莱梅里等人认为咖啡会降低性欲)。几十年后,一位名叫乔万尼·比恩奇·里米尼(Giovanni Bianchi of Rimini)的医生罗列出可以治疗阳痿的药材,其中包括有雄鹿角、象牙屑和黄樟根,并告诉患者“可在巧克力中加入大量香草和草料,一并饮用” 。
法国胡格诺派医生丹尼尔·邓肯(Daniel Duncan,于1649 年出生在蒙托邦,1735 年于伦敦去世),曾写过一篇关于酒精饮品和非酒精饮品的论文,并于1703 年在法国初次发表,后又于1706 年在伦敦发表,在18 世纪曾多次被权威文章引用。他认为适量饮用咖啡、巧克力和茶都是有益健康的,但不得过量饮用,否则血液会变稀,热性太大。其中咖啡最为危险,不仅因为咖啡最为普及,更是因为它是属于“热干性”的,过量饮用可能会导致黄疸。此外,每个人还应注意自己的体质:巧克力对血液质(会使血“过燥”)和胆液质的人身体有害。
大多数人均认为咖啡是“热干”性质的,却对巧克力的性质难以形成统一意见。一些人认同西班牙人的观点,认为巧克力是“寒性”的,另有一些人认为巧克力是“热性”的,还有人认为只要不加“热性”调料,巧克力就是“温性”的。相比于其他两种观点的持有者,认为巧克力是“温性”的一派更钟情于巧克力,尤其会向老年人推荐这种饮品,称巧克力能延年益寿。一位匿名的法国作家曾在其1726 年的作品中描述了一位马提尼克的夫人,她没了下巴,无法吃固体食物,只能一天喝三杯巧克力,结果到老年依然身体硬朗。
这一观点真是大快巧克力爱好者之心,但到了1728 年,托斯卡纳宫廷医生乔万尼·巴蒂斯塔·费利奇(Giovanni Batista Felici)又写了一篇观点完全相反的论文。他在论文第一页就放出了重磅炸弹:“人类不节制地摄入一些物质,会导致寿命缩短,我认为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巧克力。”他认为巧克力不是“寒性”,而是“热性”的。但人们误以为巧克力是“寒性”的,因此在其中又加入了“ 极热” 的配料,如肉桂、香草、胡椒、丁香、龙涎香和胭脂树的种子。“我认识一些原本严肃而沉默寡言的人,可他们喝了巧克力之后变得口若悬河,甚至可能失眠、头脑发热,还有一些人会变得易怒,说话声音也大了起来。如果孩子喝了巧克力,会变得更加亢奋,根本无法安静下来、好好地坐着。”
费利奇列举的巧克力的负面影响让意大利人恐慌,比如心悸、血液变稠、没有食欲,等等。费利奇虽承认巧克力确实可以治疗一些肺部疾病(如肺结核)——这也是大家公认的——但他也提出了警告,称能治病的东西未必对身体有益。
费利奇关于过于亢奋的孩子的论述很有意思。因为约瑟夫·巴雷蒂(Joseph Baretti)在1768 年出版的《意大利礼仪习俗录》(An Account of the Manners and Customs of Italy)一书中称,意大利的年轻人在早上不得饮用任何热饮,鲜有例外。热饮不仅会危害牙齿,也会让人体质变糟。只有“文明的成年人”早上才能喝一杯巧克力或咖啡。当时的孩子还没资格喝巧克力呢。
我最后引用的作者安东尼奥·雷万登(Antonio Lavedan)是西班牙军队的一位外科医生,于1796 年出版了关于咖啡、茶和巧克力的小册子,文中不吝赞扬巧克力,认为巧克力可为生活增色添彩。他认为虽然巧克力是“湿热性”的(或者正因为如此),对粘液质的人、老年人和肺病患者非常有益。他在文中引用了吉罗尼莫·皮佩尔尼(Geronimo Piperni)对巧克力的褒奖之词:“巧克力是一种神圣的天水,是星星的汗水、生命的种子,是甘露、是神仙的饮料,是宇宙万能之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