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于新教徒、哲学家和资产阶级商人都钟爱咖啡,因此西班牙在18 世纪出现了咖啡供应不足的状况,传统的巧克力制法依然占据主流。西班牙本是好饮巧克力的国度,来自瓦伦西亚的马科斯·安东尼奥·奥雷亚纳(Marco Antonio Orellana)的几行诗句也反映了西班牙人对待巧克力的态度:
西班牙的耶稣会士照例是巧克力的重要消费者(和进口商)。1721 年,圣西蒙公爵时任大使,造访了洛约拉的一处耶稣会场所,受到了很深的触动:“……总而言之,这是欧洲顶级的建筑之一,规划合理、装饰富丽堂皇。我们有幸喝到了我此生喝过的最美味的巧克力。在几个小时的参观中,我们充满了好奇与赞叹,流连忘返……”
然而,教会能享受的奢侈到1767 年戛然而止。这一年,查理三世将耶稣会及其海外财产从西班牙驱逐出去。阿兰达伯爵大发慈悲,嘱咐当地的法官:“请将所有他们日常洗换的衣服一件不少地还给他们,另外把他们的盒子、手帕、烟草、巧克力等用品也一并还给他们……”耶稣会士是离不开他们的巧克力的!
18世纪60年代曼努埃尔·特拉姆勒斯(Manual Tramulles)的一幅画,展现的是西班牙在社交场合饮用巧克力的风俗。杯托的设计是为了防止巧克力溢出。
查理三世统治时期恰逢启蒙运动时期,当时仅在首都马德里一地,一年的巧克力消耗量便已高达1200 万磅(约540 万公斤),当时马德里人对巧克力的钟情是举世闻名的。当时最优质的巧克力产自玻利维亚亚马孙盆地的莫克索斯地区,此处生产的巧克力香气四溢,毫无苦涩。次一级的巧克力产自索科努斯科、塔巴斯科和委内瑞拉。最劣等的巧克力产自瓜亚基尔和马提尼克,由于此处的巧克力苦味过重,所以必须加入大量的糖来调味。
巧克力此时依然是中上阶层的专利,他们起床后通常先喝一杯冷水(这是西班牙人在饮用巧克力前的习惯),再以巧克力为早餐。用完中餐后,他们会小睡一会儿,然后再饮用些巧克力或冰饮,然后再去工作。到18 世纪下半叶,和欧洲其他城市一样,马德里也涌现出许多咖啡馆。人们可以在咖啡馆和饮品店喝茶(茶的价格一般很高)、咖啡、巧克力、烈酒,再吃些法式糕点和腌制品。但只有男士可以光顾这样的场所,女士只能坐在车里,等男士为她们买瓶冷饮来。据社会历史学家查尔斯·卡尼(Charles Kany)称,到了18 世纪末,许多新潮人士用早餐时都会喝咖啡或茶,可见西班牙在现代国家中地位尊贵。由于巧克力起初是专供皇室或教皇饮用的,所以遭到启蒙运动的排斥,而茶一开始就受到激进人士的喜爱,所以代表了文明和自由。
1772 年,仅在马德里一地就有近150 名巧克力研磨者,他们在1773 年创建了巧克力协会,后来西班牙的其他城市也出现了类似的协会。一个合格的研磨者需要六年的学习才能出师,他们通常走街串巷,去喜欢喝现磨巧克力的客户家里为他们研磨巧克力。而巧克力协会的职能就是防止没有商德的研磨者掺假,这些人宣称他们的巧克力中加入了杏仁、松子、面粉、橡子、咖啡(!)、胡椒,以及甜品店和面包房的面包屑和蛋糕屑,甚至还有经干燥研磨的橙皮屑。
当时的旅行者通常很喜欢西班牙的巧克力。美国外交官司约翰·亚当斯(后成为美国第二任总统)在1779 年从加利西亚费罗尔给女儿的信中写道:“我在西班牙尝过了品质最佳的巧克力,我享用过的其他东西都难出其右。我得去问问,这是因为可可果实的质量上乘,还是因为他们用了什么特殊的原料调配,抑或是他们的制作过程有什么独到之处,才使得西班牙的巧克力如此惊艳。”我们只找到一例对西班牙巧克力的负面评价,即于1755 年到访西班牙的法国牧师——利沃伊的巴纳巴教会(Barhabite)会士。他在与萨拉戈萨大教堂的教士的辩论中称:“我同意他(萨拉戈萨大教堂的教士)的观点,巧克力确实是借由西班牙传入欧洲的,但现代的备制方法却得归功于意大利人,尤其是米兰人。”但教士并不接受这一观点。